人类是时候确立其目标了。人类是时候播种其最高希望的种子了。
对此他的土壤尚且肥沃。可这土壤终归贫瘠，驯化，再也不能从中长出高树。
唉！这时代来临了，人类不再射出超越人类的向往之箭，它的弓弦早已遗忘【如何】飕飗之响。
我告诉你们：人的内中必有混沌，方能诞生一颗舞蹈的星辰。我告诉你们：你们内中尚有混沌。
唉！这时代来临了，人类不再诞生星辰。唉！最可轻蔑的人的时代来临了，他再也不能轻蔑自己。
看！我向你们指明这最后的人。
“什么是爱？什么是创造？什么是向往？什么是星辰？”——最后的人如是发问，并眨动眼睛。
大地于是变小了，最后的人令一切变小，却在大地上蹦跳。他的族类不会灭绝，犹如跳蚤；最后的人生活得最为长久。
（摘自尼采《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，娄林译）
河马札记：
德国超人/诗哲尼采，上世纪曾让80年代的大学生奔走相告激动近乎疯狂，阅读造成“尼采现象”。周国平某晚在北大开讲座，停电却并未停下，暗中继续讲解尼采，直到来电现场光明与掌声一片。就像这样，《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作为他的代表作，融贯性吸收诗与散文的“互文”性质。也就是说，尼采这部肃剧般的著作，散文可改写为诗，诗也可改写为散文。超人意态，精神舞蹈。处于抒情/哲理对称状态。就像这个片断，便用“舞蹈”一词代指哲学，哲人就像“索上舞者”。“混沌”，意味着存在的本质、自然与本能。概念仿佛意象，论文仿佛诗歌。这就是上帝赋予尼采的“灵魂底色”。哲人在这里宣布我们人类“内中尚有混沌”，这个句子本身多么迷人。仿佛把我关于混沌/光裸的核心设想提前宣泄出来。爱与创造，思与星辰，超人与跳蚤。如此循环，思想的天空并非人类/人性可以遮蔽或篡改。 沉默与孤寂，可能呈现舞蹈之于混沌。我想阅读即开启写作。写作即是阅读的延续。二者若不可兼容，宁可单方面享受阅读，亦复无所憾焉。对尼采及其风格，我就这个态度。